文学教育关乎人类的质量,这也许有人不信,下面我们来听听23岁的毕飞宇是怎么说的。
1987年,23岁的毕飞宇拿起笔,开启了自己的写作生涯。从1991年发表中篇小说处女作《孤岛》开始,毕飞宇用自己一部部极具个人特色的作品,一次次让读者感到惊艳。他的短篇小说《哺乳期的女人》、中篇小说《玉米》两次获得鲁迅文学奖,长篇小说《推拿》获得了第八届茅盾文学奖。如今,毕飞宇的写作已走过30余年的时光。正如第八届茅盾文学奖授奖词所写的,“毕飞宇直面这个时代复杂丰盛的经验,举重若轻地克服认识和表现的难度,在日常人伦的基本状态中呈现人心风俗的经络,诚恳而珍重地照亮人心中的隐疾与善好。他有力地回到小说艺术的根本所在,见微知著,以生动的细节刻画鲜明的性格”。
在作家、批评家以及读者眼中,毕飞宇小说中细腻的笔法、自觉的美学追求,以及他对人性的细致刻画,让他成为了当代文学创作中极具辨识度的重要作家。小说《玉米》问世之后,莫言曾在多个场合读起自己为毕飞宇写的一首“打油诗”:“我家高密东北乡,遍野种植红高粱,自从来了毕飞宇,改种玉米一片黄。”作家之间惺惺相惜的感情溢于言表。在文学的世界中,毕飞宇始终是一个完美主义者。他的小说始终保持着一贯且明确的美学追求,他对语言的精雕细琢、对人物内心的深入刻画、对女性形象的耐心体察等等,都成为其小说的重要标志。用多年的时间和心血耐心打磨一部作品,于毕飞宇而言已是常态。到现在,距离他的上一部长篇小说《推拿》,已经过去了11年的时间。据介绍,他最新的长篇小说将在明年与读者见面。
耀眼的文学才华,是文学界对毕飞宇的一致评价。但是在作家格非看来,毕飞宇如今所取得的文学成就,除了受益于他显见的文学才华,更重要的是来自他日复一日、日积月累的“功夫”。在他眼中,毕飞宇绝对是个肯下苦功夫的有心人。多年来,每次见面,两人总要热烈严肃地讨论文学问题,甚至经常争得面红耳赤。1987年,从扬州师范学院中文系毕业之后,毕飞宇分配到南京工作。从小城兴化到省会南京,毕飞宇的生活发生了巨大变化,惟一不变的是他对文学的热爱。也正是这一年,毕飞宇开始了他的小说创作。格非透露,“有一天我们聊到很晚,我问他你这些东西是哪来的。他说,你也别小看我,我也听过课。”原来,在那段时间里,毕飞宇一边作为教师出现在南京特殊教育师范学校,一边又作为旁听生,连续四五年不间断地出现在南京大学的文学课堂上。
也许与南京大学的缘分就是从这时开始的。2013年,毕飞宇以特聘教授的身份来到了南京大学。毕飞宇的文学课堂,不仅挤满了南京大学的学生,还有众多从各地赶来的读者。在课堂上,毕飞宇以一个小说家的敏锐与体贴,重新解读经典文学作品。与一般的高校文学课堂不同,毕飞宇的小说课讨论的并不是枯燥的学术问题,而是选择从具体的作品出发,从个人的阅读体验讲起,以巨大的耐心深入文本,细读其中隐藏的秘密。正如毕飞宇所说,“分析有很多式样,有文学的分析,有美学的分析,我所采取的是实践的分析。换句话说,我就是想告诉年轻人,人家是怎么做的,人家是如何把‘事件’或者‘人物’提升到‘好小说’那个高度的。”“它也许比‘时代背景’——‘段落大意’——‘中心思想’更接近小说。是的,我渴望年轻人更接近一些。拿着望远镜去阅读,我们很可能什么都看不见。”这样别具一格的观察角度,为经典文学阅读打开了新的天地,也为广大学子带来了耳目一新的感受。
2017年,人民文学出版社推出毕飞宇的散文集《小说课》,其中收录了他2015年在《钟山》上发表的一系列专栏文章,也基本是他在南京大学的小说课讲稿。书中涉及毕飞宇对《聊斋志异》《水浒传》《红楼梦》以及海明威、奈保尔、霍金、哈代等作家的优秀作品的解读,出版后在作家批评家中引起了不小的讨论。
教授毕飞宇的传道授业之路还在继续。2019年底,毕飞宇以驻校作家的身份来到北京师范大学。对于即将到来的这段经历,毕飞宇坦言自己“感受到了荣耀,更感受到了责任”。作为一位作家,也作为一位大学教师,毕飞宇非常看重文学的教育和文学的普及,他说:“文学的教育意义重大,它不是培养几个作家那样简单,它关乎人的质量,关于民族的质量,关乎人类的质量。文学所关注的是生活与生命,一个人只要他有最基本的向好的愿望,他就不该忽视文学,不该忽视文学的教育,哪怕你最终所选择的职业和文学一点不沾边。”
本文发表于《文艺报》2019年12月27日1版
本期编辑 | 丛子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