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于过年的一些记忆

关于过年的一些记忆,四千多年前,华夏儿女就有着祭祖和迎春接福的习俗。后来,逐渐演变成过年,现在叫做过春节。这个习俗,流传至今,绵绵不断。传统“年”文化的基因,已经深深地植入中华民族的血液中,流淌不息。

关于过年的一些记忆

“有钱无钱,回家过年。”这句耳熟能详的俗语,将所有的情愫,都镶嵌在浓浓的“年”味里。几千年来关于“年”的故事,更是汗牛充栋,说不完,道不尽。

上个世纪五十年代初,东北电影制片厂(现长春电影制片厂)拍的一部老电影,叫《白毛女》,想必不少人都看过,电影里的的“白毛女”,家徒四壁,一贫如洗,在“北风那个吹,雪花那个飘”的大年三十晚上,拥有父亲杨白劳给她买的二尺红头绳,竟也“欢欢喜喜过大年”!

人们不禁要问,那,也是“年”?那,是“过年”吗?事实上,无论怎么说,也不论“年”过得怎么样,自古至今,“年”都是那么真真切切地烙印在每个人的心里。

我本人“生在新社会,长在红旗下”,一九七八年以前,在乡下生活了二十年,经历和见证了乡村过年那些陈年往事。

在我的记忆中,以前乡村过年,热闹,喜庆。有些时间节点上的画面,至今没有忘怀。

关于过年的一些记忆

腊月十五以后,农村妇女最忙,除了备年货,还有全家老小从里到外的衣服以及被面、床单,都得认认真真地洗干净。这个时候,在乡村,处处可闻棒槌声。那棒槌声,此起彼伏,好比悦耳动听的打击乐,敲出洗衣人愉悦的心情,也敲出人们对“年”的憧憬。过年时,有新衣穿更好,无新衣穿也罢,总之,要穿得整洁,穿得精神一些,这样,才有过年的样子。

“爆竹声中一岁除,春风送暖入屠苏”。这是宋代诗人王安石的春节诗《元日》中的经典诗句,这位古人用诗的语言,描绘了正月初一放爆竹喝酒的欢乐景象。我想说的是,大年三十的晚上,乡村是沸腾的,人们的脸是通红的,家家户户大门是敞开的。这个热闹非凡的夜晚,燃烧着孩子们的激情。

关于过年的一些记忆

当年,我就是和小伙伴们一道,通宵达旦地追逐和嬉闹着。那时的场景,到今天还历历在目:从各家各户奔跑出来的孩子,手提自家制作的蜡烛灯笼,汇集成队伍,追寻爆竹的声音,哪里放爆竹,就到那里去捡没炸的爆竹(头子),将里面的火药倒出来,当作儿童玩具火药枪的“子弹”。这种玩具枪是用自行车或大板车的钢丝扭成的,外形做成手枪状,钢丝帽里填装火药,钢丝帽的另一头钢丝在不装火药时,放入钢丝帽,火药枪中间位置的上下钢丝部分绑着橡皮条或橡皮筋,增加上面钢丝与下面钢丝㡌的撞击力度。这种玩具枪操作顺序是这样的:先将放在钢丝帽里的钢丝拽到钢丝帽边沿,再往钢丝帽里填火药,最后用手一扳(抠),上面的钢丝猛地滑到钢丝帽撞击里面的的火药,发出“叭”的一声响。响声的大小,取决于火药枪上橡皮条(橡皮筋)绑的松紧程度及钢丝㡌里装的火药量,如果绑得紧且药量大,声音就大,不然的话,声音就小。我们玩的时候,经常比声音大小,有时手都被震痛了,即使这样,大家仍然乐此不疲。

三十晚上,玩得最开心的是顽皮的孩子们,最辛苦的是操劳的大人们,吃过年夜饭以后,大人们忙着洗锅洗碗和扫地,正月初一是不能扫地的(当地风俗),紧接着就是炒花生、瓜子、煮炆蛋、炖鸡或熬猪肉骨头汤,这些事情做好后,天快要亮了,与此同时,也完成了“守岁”任务,三十晚上点长明灯、不睡觉,这叫“守岁”。

正月初一清晨,人们还沉浸在梦乡时,往往传来“排门唱”(挨家挨户唱一些即兴自编祝福词)卖艺人的歌声,以及送“财神”贴纸的人的脚步声。本来,“这里黎明静悄悄”,却被那歌声和那脚步声惊扰了,不过,人们并不反感和排斥。“排门唱”和“送“财神”,都是收费的,好像一次收五毛或块把钱,这钱,大家也愿意给。

正月初一,映入眼帘的是“袓国山河一片红”(到处贴的都是红春联)。“新年纳余庆,嘉节号长春”,这副手写的大门对子(春联),随处可见。这副春联,是一千多年前古人创作的经久不衰的传世之作,既有怀念先袓之情,又有祈求幸福之愿,大家都喜欢贴这副春联。“五谷丰登,六畜兴旺”,这副朴实无华的春联,被人们正规其事地贴在猪圏、鸡舍和厕所。房前屋后的窗户上倒贴的都是“福”字和“春”字,寓意“福到、春到”。这么说吧,凡是能贴春联的地方,都被贴上红春联,图的是一门喜庆。

正月的头几天,乡村弥漫着浓郁的年味,龙灯、狮子灯,“你方唱罢我登场”,常常是龙灯前脚走,狮子灯后脚跟着就来了,迎送龙灯狮子灯的爆竹声此起彼伏。龙灯狮子灯给人家拜年,送去的是“好彩头”,到哪家,那家就会回赠用红布包裹的两条方片糕(外加一点钞票),意思是“高来高去”——你用力用艺给我拜年,我用钱用物为你祝福,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。舞龙舞狮的村庄里,人头攒动,人声鼎沸,锣鼓喧天,好不热闹。

关于过年的一些记忆

正月初十以前,大路上,拜年的人,你来我往,络绎不绝;田埂边,醉酒的人,旁若无人,和衣而睡,鼾声如雷。那时农村拜年,也可以说是一年一度的走亲戚,携带的拜年货很简单,“标配”是一条糕一斤糖。大多数人带的是红糖,家庭条件好一点的带的是白砂糖,另外加上几包价格不高的香烟(什么“大铁桥”哇“玉猫”哇——香烟牌子)。

正月拜年,一般来说,都在亲戚家歇(住)一晩上,主人是这样招待的:早上给客人下炆蛋茶,就是一碗挂面、三个炆蛋、五六块腊肉,条件好的,将腊肉换成老母鸡腿,有的人家炆蛋茶里还有三个糯米粉糖心圆子。炆蛋茶里的腊肉或鸡腿,客人一般都不吃,因为那个年代,大家生活都不富裕,各家各户的腊肉鸡腿都很少。中午是正餐,一个炉子锅,炉子是用泥巴烧制的,烧木炭或碎木条或小桩老(小树桩),锅被称作“耳目锅”(小锅),里面放的是炼好的猪油、自家做的水豆腐、白菜、粉丝(大多数人家是自家打的山芋粉丝),炉子锅周边摆放的几个菜是,腊货(腊肉、咸鱼、咸鸭等),圆子(糯米粉糖心圆子和糯米饭圆子),炒喜(细)菜(红萝卜丝、粉丝、大蒜、芹菜芽、酱油干、猪肉丝等混在一起炒)和其它家常菜,总之,炉子锅周边要围一圈菜,才显得主人客气。桌子上的炉子锅,还有一个用途,那就是吃到最后,将能放到锅里烫的冷菜全部倒进炉子锅,这样就能吃上热菜。哦,中午是要喝酒的,喝的是八角一的山芋干酒,少数人家喝的是一块一的粮食酒,那时喝酒,都用酒壶装酒,烫热了以后再斟酒。晚饭就随意了,通常是主人家“有什么就吃什么”,也就是说,不像中午饭那么讲究了。

正月里,轮流坐庄请年客是那个年代的常态。我老家的生产队,有十五户人家,每户请一次全队所有户主,每次共两桌。请年客时,大家还暗地里相互比着菜肴丰盛的程度。有时,一次年客请下来,有的人,家里的年货就被吃光了。尽管如此,大家还是非常乐意的每年坚持这么做。轮流坐庄请年客,可能也是一个地方的年文化吧,现在看来,这种年文化,确实有一点凄美。

关于过年的记忆,我还想起旧时我国北方地区流传的一首童谣:“小孩,小孩,你别馋,过了腊八就是年,腊八粥,喝几天,噼里啪啦二十三,二十三,糖瓜粘,二十四,扫房子,二十五,做豆腐,二十六,炖猪肉,二十七,宰公鸡,二十八,把面发,二十九,蒸馒头,大年三十熬一宿(读“朽”音),初二初三满街走。

关于过年的一些记忆

这首童谣,从一个侧面向世人表明,在中国,过年,那可是件大事啊,受到普遍的重视和认真的对待,从年头到年尾,家里积蓄的物产,都留作过年时享用。过年当中的一些程式化的东西,已经形成传统。

说实在的,也只有那样的传统,才能聚集浓浓的“年”味,也只有那些“程式”,才能构建传统年文化的精彩华章。

如今,“年”味,渐行渐远,离我们远去。传统的年文化,有些部分只能留存在在记忆里了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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